3月13日下午，我院在线上举办2020年第3期CTA学术沙龙，主题为：“全球价值链下旅游服务贸易测算与绿色发展研究”。本期沙龙由我院统计调查所副研究员陈楠博士主讲，统计调查所所长马仪亮博士主持，中国社会科学院城市发展与环境研究所田建国博士、国家审计署审计科研所张艳芳博士受邀参与研讨，部分研究人员、在站博士后和全国文旅行业代表参加了此次沙龙交流。　　精彩再现　　陈楠　　　　信息传输、商务、交通等行业发展，加速了全球生产分工，为旅游贸易的发展带来了更多的机会和挑战。未来旅游业在消费、服务乃至整个产业链上的绿色全球化拓展，将是我国旅游服务贸易高质量发展的一个关键所在。在此背景下，今天我从四个方面与大家共同讨论“全球价值链下旅游服务贸易测算与绿色发展研究”。　　一、全球价值链的兴起及发展　　全球价值链的发展历程。价值链最早可追溯于上世纪80年代，随后扩展为全球商品链再到全球价值链。在研究全球价值链时不得不提其空间配置问题，由诺贝尔经济学得主克鲁格曼首先提出，他认为价值链的切割是现代国际贸易的新主题。许多学者也运用全球价值链来研究产业结构升级，研究领域也从制造业转到服务业，主要集中在生产性服务业的实证研究。　　旅游产业价值链的界定。国内外学者主要三个方面来界定旅游产业价值链：一是从旅游服务的价值增值特点出发，包括基本价值链、可变价值链和延伸价值链;二是从旅游企业分工角度，旅游产业价值链是旅游产品从供应到最终消费的一系列传递过程，由旅游供应商、旅游中间商及旅游消费者组成;三是从旅游产业形成角度，认为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为旅游产业提供最基本的物质支持，旅游相关产业发挥资源优势与要素市场结合，形成相关旅游产品和服务，通过旅行社中介提供给市场所需的服务，最后传递到旅游者，这一过程就形成了旅游产业价值链。　　绿色价值链的概念。绿色价值链是目前最新的研究领域，国内外的研究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全球价值链是否带来环境问题，即污染转移问题;经济主体嵌入价值链中的绿色化行动，包括推动治理机制、治理方式等;通过绿色生产和消费，提升价值链位次。与此同时，生态文明已经成为我国国家战略，绿色价值链与生态文明的契合点在于发展生态红利。生态红利主要来自于生态资产的保值增值和减少生态负债，提升生产力所形成的社会收益。而获得生态红利一般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培育绿色发展新动能，对于旅游业来说就是旅游产品的创新;另一种是转变消费模式，从生产端设计、生产生态产品，经人们的消费偏好选择，通过市场实现价值和收益，发现和拓展生态红利。　　基于全球绿色价值链，旅游产业研究的不足主要在于：第一，研究方法过于简单。判断旅游产业价值链的位次仅直接对比“入境旅游人数”或“国际旅游收入”，忽视了产业实际发生的价值流向，且各国统计口径不一致，缺乏国际可比性。第二，研究角度存在空白。从价值链追溯旅游发生的隐含碳、隐含水、隐含能等问题的研究几乎没有，可成为未来研究方向。　　二、增加值核算旅游服务贸易的主要方法　　基于增加值来核算，首先需要运用投入产出，投入产出最基本的原理就是里昂惕夫方法，即生产出口所创造的国内增加值实际包含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直接增加值，另一部分是间接增加值。　　投入产出表的选择。投入产出表包括单国模型和多国模型，即一个国家的投入产出表或多区域、多国的投入产出表。单国模型仅能刻画一国进口品使用与出口品生产情况，遇到全球价值链时，不能厘清出口品价值的来源和出口品价值的最终去向，更不能反映出口增加值隐含于出口品中返回本国的现象。传统贸易统计，无法体现旅游业经由其他行业部门而实现的间接出口，低估旅游业在国际贸易中的贡献。涉及到全球价值链时，一般选用多区域或世界投入产出表，这样不仅追溯到各个国家之间直接的生产关系，而且能够考虑到各个国家各个行业之间的联动关系。从全球生产分工体系的贸易分解图可以看出，两个国家在发生旅游服务贸易时，它的价值流向不仅在两个国家之间变动，可能会流向其它国家或者从其它国家流进来，即存在第三国。　　具体投入产出表。具体投入产出表多指向多区域、多国投入产出表，也可称为世界表，纵向是投入，横向是产出。从横向看“中间使用+最终使用=总产出”，总投入与总产出相等是投入产出表平衡的基础。增加值核算，分别是从价值来源和价值最终去向对总出口进行分解，最终可以把一个双边出口细分为16条分支，包括出口之后被国外吸收的国内增加值、出口之后又返回到本国的国内增加值、国外增加值、重复计算的部分等四大类。　　三、案例分析　　以中日两国之间的旅游服务贸易为例来研究中间部分的价值流动。首先计算中日旅游特征产业的贸易情况，其中旅游特征产业选择了运输、住宿、餐饮、娱乐、批发零售、观光等，计算结果显示2000-2014年中国出口到日本或日本出口到中国都呈现出新增后减的过程，尤其是2008年之后双边进出口出现了一定的减少。2006年以前中国是逆差，之后顺差，2008年之后顺差减少。从旅游特征产业看截止2014年是逆差，但是观光旅游是顺差，顺差是13.58百万美元。从总量角度分析旅游特征产业结构，中日的国内增加值占比大于国外增加值，大于返回并被本国吸收的增加值，两国RDV和FVA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增加，日本隐含着更多的FVA。对国内增加值继续分析，最终出口的国内增加值 中日两国差不多，但中间出口品的国内增加值 日本比中国多，日本的附加值更高。研究旅游特征产业在全球价值链的位次，2012年之前一直呈现出日本高于中国，2012年后中国开始高于日本。根据贸易的走向对碳排放进行分析，从产业链生产碳来看，中国碳排放大于日本;从产业链消费碳来看，中国碳排放在增加，日本的碳排放一直在减少，综合来看，日本的低碳优势明显，但存在隐含碳转移的现象。在此基础上分析中国旅游特征产业GVC与隐含碳的关系。经构建动态面板模型发现，中国价值链位次提高显著可以减少贸易隐含碳，特别是减少日本的消费碳和中国的生产碳。中国出口的过程中利用日本的中间产品多，中国的碳排放会减少得更多，但整个旅游行业会一直处于价值链的中低端，倒逼了中国需要进行创新改革和产业结构升级。　　四、结论和相关展望　　本次研究主要结论为：一是旅游服务贸易的国际比较。中国与世界其它国家的旅游服务贸易可以从增加值的角度进行核算，在口径一致下与其他国家进行比较，客观理性看待各个阶段旅游服务的顺逆差问题;二是推动旅游业迈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中国旅游产业价值链仍处于中低端水平，与旅游大国的身份不符合，旅游贸易的重心需要从最终产品转移到中间产品。　　核算不足在于：一是特征产业选取。旅游产业的产业链较长，关联度很大，其相关产业和辅助产业很多，需要选取;二是时滞性。增加值算法可以清晰追溯价值的来源和去向，但投入产出表更新至2014年，表现一定滞后性;三是剥离问题。世界表C50中的旅游业包含辅助交通等行业，剥离有困难。　　下一步展望为：一是在生态文明发展范式下，向着生态旅游、绿色旅游的方式发展，并与国际上的可持续发展旅游对标。在绿色生产、消费转变的方式下，不仅可以沿着价值链测算旅游的隐含碳，还可以分析隐含能、隐含水等环境问题;二是价值链的双重嵌入。中国可以以主导身份嵌入“一带一路”价值链以及积极参与发达国家的价值链，从双重嵌入的角度提升中国旅游业的GVC水平;三是产业生态化、生态产业化。旅游服务的产业链需要关注链条上的生产和消费问题以及它们之间的关链性。绿色消费是生态旅游产品的需求方，一定程度上对绿色生产起到倒逼作用，受公众收入水平、价值理念等因素影响。协调推动绿色生产和消费，有必要通过合理的制度规范实现供求均衡、生产效率提升、生态环境改善等多元目标。　　嘉宾观点　　中国旅游研究院统计调查所所长　　马仪亮博士：　　陈楠博士从事的是最近十年最流行、最时兴的研究领域，区域间的投入产出。针对可持续旅游发展，探究一个游客的平均能耗和碳排放，国内很少有人涉及此类研究。目前，区域间的可持续旅游研究或许更有价值和意义，可以通过大数据跟踪省际之间的客流游走、不同省和省之间的旅游产业布局。这样的研究深度会比国际间的研究更有内容和切入点，政策建议可以更有针对性。习主席说过，“把论文写在中国的大地上”，论文做出来还得有政策建议，对地方政府也是一种输出，这些后续都值得深入研究。　　中国社会科学院城市发展与环境研究所　　田建国博士：　　投入产出表是基础性工作，都是拿来主义，很难有时间和精力编出更加微观、细致、全面的基础性表格。陈楠博士从理论到实证的研究非常基础并且全面，从概念到最后的计量分析既规范又完整。　　旅游业是我国的黄金产业，随着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脱贫的实现，旅游需求会进入下一个黄金发展期。旅游业的综合性很强，产业链很长并且关联度很大，导致的碳排放也并不是说可以完全忽略不计。目前关于贸易碳排放的研究已经从隐含碳这个角度伸展到基于全球价值链的研究，最大的优势能够对产生贸易隐含碳的增加值进行回溯，来判断价值链产生的来源，可以获取贸易碳排放生产国和消费国的具体信息，对全面控制碳排放有更加建设性的作用。第一，在旅游贸易行业当中，应该揭示全球价值链参与度最低的部门，比较优势最差以及竞争优势最差的部门，针对这些问题提出更加细致的对策。第二，分析我国旅游特征产业全球价值链的嵌入度。比较嵌入度较高国家差距以及产生差距的具体原因，是否可以通过其它相关政策，如入境旅游开放、签证开放等措施来吸引游客，提高旅游产业融合的嵌入度。第三，中间产品附加值相对来说较高，提升中间产品来提高旅游行业的附加值，更加实际意义。　　今后可以从两个不同角度深化研究。一是价值链中各种价值的体现。对于旅游产品来说，不仅仅有经济价值，还有顾客需要得到满足的体验价值，这也是非经济价值重要的方面;对于旅游产品来说，把体验价值纳入到价值链分析当中，这样会提高价值链并且维持价值链的稳定。二是旅游价值链的治理也非常重要，提出有效的约束激励机制，保证处于价值链上的节点企业、价值取向能够与整体价值链总体的价值保持一致，从而实现整个价值链上总价值最大化。　　国家审计署审计科研所　　张艳芳博士：　　现阶段中国旅游特征产业处于提升GVC的一个重要阶段。我国在提升GVC地位方面存在很大空间，有五个方面的建议和想法。　　第一，拓展入境旅游娱乐产品和服务链长度。未来需要借助互联网等信息技术手段精准获取入境旅游游客的消费诉求，系统提升娱乐服务设施和旅游产品国际化、标准化以及多元化水平，补齐中国入境旅游产品和服务链短板。　　第二，提升中国旅游特征产业的GVC嵌入度，认清与其它入境旅游大国之间的差距，实现中国旅游特征产业GVC地位的攀升。　　第三，创建良好的旅游产业绿色化制度，政府有必要采取行政手段制订适当的财政、税收、人才等方面政策，给予低能耗、低污染以及低排放及技术先进设备的旅游企业的优惠和补贴，增加旅游绿色科技创新和旅游景区环境治理方面的财政投入，带动旅游项目的绿色开发与运营。　　第四，充分发挥行业协会作用，助推旅游产业升级。构建旅游行业公共科技和服务平台，组织技术以及旅游人才培训等。依靠政府、社会和行业三方协同努力，完善和提升全覆盖高效率的旅游公共服务体系，加大对旅游基础设施的建设力度。在旅游供给的各个环节提升服务质量，不仅实行标准化、规范化服务，而且注重人性化、个性化服务，提高人们旅游生活的满意度。　　最后，从我国旅游业的发展角度来看，旅游业发展越兴盛，生态环境的破坏也越来越严重。加强旅游环境审计，推行旅游业的绿色发展。旅游环境审计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一是完善旅游环境立法。借鉴发达国家和地区的环境审计先进立法经验和管理经验，结合我国旅游环境情况对旅游法规的目的、要求、原则等内容进行规范化制订。二是明确旅游环境审计主体。审计主体必须是基于公共利益和政府监管的审计机构。三是扩大旅游环境审计内容。对旅游资源的整合、旅游规划、管理、环境以及旅游的环境容量、旅游企业等进行全方位审计。包括对旅游发展机构执行国家各项环境保护政策，环保制度的审计;对旅游活动参与主体履行责任的审计;对宾馆、饭店排污染、旅游交通工具排放尾气进行监控和定期审计;对于旅游者的环保保护责任审计;加强旅游环境审计的执法力度;加大与生态旅游和环保绩效的问责。从审计监督和审计产业发展综合角度来共同提升我国旅游绿色产业的全球GVC地位。　　中国旅游研究院副院长　　唐晓云博士：　　陈楠博士从整个供应链走向全球，无论是国内的价值链、供应链优化这个角度还有绿色发展角度来说都是一个比较有价值的研究方向。从研究院的角度来说，如何能够形成政策转化，把真正价值用到行业发展当中。对行业如何能起到真正的作用，可能需要更细化去深入研究。对于研究的拓展有几点想法：一是能否反向研究。从相互促进，相互借鉴的角度对中国在全球价值链的构建提供经验借鉴。二是国内价值链研究。旅游业的范围界定在全球范围内都有不同的尺度和口径。每个国家对于投入产出表是不同的，因此得到的结论就会不同，我们需要用恰当的逻辑构建体系去界定旅游业，然后再开展平行研究，结论会更加具有可比性与实效性，会产生更好的研究效果。